□刘玮 文/图

“五一”假期的第三天黄昏，我们一家开着房车来到烟台瞭望塔景区。做攻略的时候，我从社交平台上得知这个位置是看日出的好地方，所以特意将车尾调整至正东方向，让房车尾部的双人床正对渤海，展开的后舱门如同影院内的超大银幕，将180度海天画卷尽收眼底。定好闹钟，心中祈祷明天是个好天气，枕着这份期待，我们在海风的轻抚下沉沉睡去，只为迎接破晓时分。

手机闹钟在4时50分振动，房车里的空调余温还未散尽。拉开窗帘的瞬间，渤海湾的咸湿空气便顺着窗缝钻进来，带着五月特有的清冽。我们打开房车后门时，天光正处在将明未明的暧昧时刻，而车尾的双人大床，此刻便成了最奢侈的观景包厢。枕着羽绒靠垫向外望，180度环绕的沙滩像块被潮水抚平的绸缎，几串深浅不一的脚印从远处礁石区蜿蜒而来——那是比我们更狂热的追光者留下的轨迹。

4时58分的海岸线开始上演“光影魔术”。最初只是云层底部泛起蟹壳青，很快转为带着玫瑰金的藕荷色。三三两两的人们在沙滩上驻足，或拿着手机，或支起相机，准备记录这美好的时刻。最动人的是20米开外那只黑白相间的边牧，它叼着荧光绿的网球在沙滩上扑腾，主人的笑声混着潮声传来，成为最好的环境音效。

5时02分，天幕倏然裂开一道胭脂色缝隙。仿佛收到无声的指令，沙滩上所有身影停止移动。最奇妙的是那只边牧，前一秒还在沙子里打滚，此刻突然面朝东方端坐，湿漉漉的毛发镀上紫铜色光边，竖立的尖耳轮廓被晨光穿透成半透明，鼻尖与初升的太阳连成笔直的金线。它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日出的方向，它仿佛也能感受到这天地初醒时磅礴而温柔的力量。

太阳完全跃出海面只用了3分32秒，但那些转瞬即逝的细节却如同慢镜头：橙红色光斑在波浪间跳格子、早起海鸥翅膀边缘的鎏金效果、沙滩上石英砂突然集体闪烁……最惊艳的是阳光穿透我们房车后门悬挂的贝壳风铃，在床单上投下不断变幻的光斑图腾。

当阳光彻底驱散晨雾，海边小贩推着保温箱开始叫卖豆浆。玩球的边牧和它的主人走过来买早点，我们才看清狗牌上刻着“Lucky”的字样。主人是烟台大学的教授，笑着说这条海岸线是他带狗狗看日出的“老据点”。他们离去时，Lucky突然回头对我们摇了三下尾巴，爪印在退潮的沙滩上连成一串省略号……

回到房车煮咖啡时，发现手机相册里全是逆光拍摄的剪影，我这才意识到，真正珍贵的画面早已刻在了记忆里——那扇打开就是世界的房车后门，那只懂得欣赏日出的边牧，还有渤海湾用整个清晨为我们私人定制的金色盛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