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张承南

临近春节，家家户户开始忙碌着蒸过年吃的枣花糕了。枣花糕是北方人年夜饭上常见的面食。在我们的家乡，枣花糕的“糕”与“高”同音，寓意生活年年高、步步高，“蒸”字寓意“蒸蒸日上”。

在我小时候，只有过年才能吃上缀满红枣的花糕。平时母亲蒸馒头时，偶尔也会放几颗红枣，做成枣卷，可一个枣卷也只放两三颗红枣，我几口就把枣吃没了，剩下大半个面卷令我难以下咽。

每年进了腊月，我和妹妹便整日缠着母亲蒸枣花糕。那年腊月二十左右，母亲终于开始蒸枣花糕了，我和妹妹兴奋地又蹦又跳。枣花糕所用的原料主要是面粉和红枣，面粉要用当年收获的新鲜小麦磨成的面粉，红枣也是当年的新枣，是经过秋天的风吹日晒，自然晾干的。我家用的红枣是我和母亲辛苦晾晒而成的。秋天是收获的季节，满枝的红枣，甚是招人喜爱。母亲不厌其烦地挑选着红枣，她把挑出来的有些瑕疵的枣子拿到集市换钱，然后再把大小匀称、长相较好的一些红枣晒干，装在铺着尼龙袋子的竹篓里保存起来。

蒸花糕的时候，母亲先将竹篓里保存的红枣取出，倒在竹筛里，小心翼翼地用清水洗上两遍，放在竹匾里晾干。然后，母亲将发面团切成大小不一的小剂子，并擀成手掌厚的圆饼，再把最大的面饼放在最底层，而后取出一小块面，搓成长条，切成均匀的小段，用小段面块将红枣包裹成枣花，再把枣花间隔均匀地按在面饼上；摆放好底层后，再摆倒数第二层，枣花数也相应减少，直到最上面是一个大枣花。母亲虽没读过几天书，可她做的枣花糕是最漂亮的等差数列，整整齐齐、规规矩矩。母亲将做好的花糕放入蒸笼，不一会儿，蒸汽萦绕，那股甜甜的枣香便弥漫开来，沁入心脾。这道美食刚出锅，我和妹妹便赶紧凑过去，热气腾腾的枣花糕，像是缀满了红彤彤的小灯笼，洋溢着节日的喜庆。

前些年，我结婚的时候，母亲也做了一锅枣花糕。她说，除了过年蒸枣花糕以外，闺女出嫁的时候也要连做3年，寄托家人对子女新生活蒸蒸日上的美好祝愿。

如今过春节，虽然超市会售卖各种各样的枣花糕，但我总能想起母亲做的枣花糕，带着浓浓的年味，带着淡淡的乡愁。母亲的枣花糕仿佛能将我带回孩童时代——我和妹妹身穿新棉衣，手捧枣花糕，在院子里跑来跑去，沐浴在新年的阳光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