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赵家栋
2004年春天,妻妹陪岳母聊天时,岳母突感不适。送医路上,妻接到岳母病危的电话。赶到医院时,岳母已驾鹤西去,享年84岁。
岳母的母亲96岁仙逝、姨106岁无疾而终,有长寿基因的岳母80多岁病逝,或许与她一生养育了6个子女,看大10个孙子、孙女、外甥、外甥女积劳成疾有关。
岳母丧事,新旧结合简办。我是长婿,按顺序第一个祭拜。我在灵棚前三鞠躬后,遵从叮嘱到岳母灵床前磕了三个头、喊了三声娘。
岳母也是娘。可我从结婚到岳母病逝的20多年里,从没喊过她一声妈、叫过她一次娘,悔恨的泪夺眶而出。
26岁那年,岳母把师范毕业后教书的爱女嫁给我。那几年,我在祖国西北边陲驻防,岳母帮我们把孩子带到上幼儿园。妻随军后,岳母年年通过铁路慢件运输,给我们托运煎饼、花生、苹果,先后让岳父、妻哥、妻妹、妻弟到部队看望我们。1987年我转业到地方联系工作时,岳母问我回家见了母亲喊妈还是叫娘。我说:“喊妈太洋气,叫娘有点孩子气。”岳母听了我的歪理说:“以后,你还是叫我大娘吧。”我说:“大娘也是娘。”岳母听罢笑着怪我不喊她妈、不叫她娘。
在岳母灵床前,我喊了三声娘,随即陪灵的孝子贤孙哭声一片。
岳母家在岱下泮河畔,村因“堰”“堤”而得名,充盈的水源、肥沃的土地,让堰堤人的日子过得像城里人一样滋润。岳父母的堂亲、表亲、好友众多,前来吊唁的人摩肩接踵。岳母80多岁的姨表弟跟我说:“今天来吊唁的人肯定多,三年困难时期,好多亲戚、朋友受过你岳母家接济。”我表弟家与岳母家是邻村,长年做小生意,认识我岳母比我早。表弟说,每逢雨雪天就把货担放在我岳母家,来来往往没少喝我岳母家茶水。岳母辈分大,常扶贫济困,晚辈们称她“活老祖”“大善人”。表弟说,他见过我岳母去爆玉米花,一上午跑三趟,前两趟爆的都分给街坊邻居的孩子了。岳母勤俭持家一生,对别人慷慨大方,对自己却吝啬小气。那些生了虫、发了霉的煎饼,她总是晒晒、挑挑自己吃,生怕晚辈发现后扔掉。
岳母追悼会后,面对送葬长队,孝子贤孙一次又一次跪拜谢客。到了南岭墓地,赶来送葬的人仍是里三层、外三层。
故乡的建设日新月异,去年寒衣节,岳父岳母的墓被迁到“冬去山明水秀,春来鸟语花香”的泰山长安园。
岁岁清明,今又清明。乡俗,清明女婿忌上坟。有道是“一个女婿半个儿”,岳父岳母也是爹和娘。我想,待到清明过后玫瑰花盛开时,去泰山长安园玫瑰园墓区祭拜他们。